倚入午后,我撒下悲伤的网,
向着你海洋的眼睛。

【龙族】【楚路】梦爵 [七]

*前章https://anonymous.lofter.com/post/1cc76f48_5037cec

8.

就像路明非曾经想过的那样,他们也许会葬在同一棵树下。

他把这形容为“这家伙去给我占座了。”就像大三期末前两个人一起上自习,楚子航起得早,先去图书馆占个角落位置念书,路明非起来以后会带去咖啡和甜甜圈。偶尔楚子航在书架的层层遮掩下舔去路明非嘴边的糖粉。上午的阳光带着黎明温度,在桌面上缓缓挪动,不疾不徐。

后来想想,路明非觉得楚子航不是那种适合浪漫的人,他就天生没有那个脑细胞。他曾经决意要把两人约会的事情大包大揽,啪啪拍胸脯说师兄我一定给你一个毕生难忘的夜晚。结果楚会长从炼金学笔记里抬起头,有些疑惑的说,我们不是早就开始约会了吗?

语气纯良的让路明非都不好意思捂脸了。妈蛋师兄你才是泡汉达人。

诺诺是第一个发现这事儿的。她没有告诉恺撒,这直接导致了她的丈夫在一个月后亲眼目睹楚子航和路明非在楼梯上接吻时磕到了他尊贵的脚趾。然而他接受的速度也是出乎路明非意料的快。当天傍晚,他以自己肯定觉得非常风度翩翩的姿态来到路明非面前,一打响指,身后立刻出现一干抱着纸箱的墨镜黑衣男。他在夕阳的斜晖、众人的侧目中告诉路明非,自己送了他质量最上乘的清洁用具、情趣用品和安全套,并附赠一箱同性交往知识手册供他和楚子航阅读。

路明非就差跪下揪着他的裤脚管他叫爸爸了。还好诺诺及时出现,把一只大公鸡放到恺撒头上免去了这场灾难。事后楚子航听着路明非咬牙切齿的控诉时难得的笑了起来。路明非手里还抱着恺撒送的箱子,手忙脚乱的往床下塞。

“你还真要用这个啊。”楚子航说着拿起箱子上的标签看,对上面一堆奇怪的名词一头雾水。

“他送了整整两箱套!两箱!我上哪儿扔去!还各个尺码都有,妈的连口味都是全的!我吃个冰激凌还没吃全过口味呢!”

路明非脸都红了,抱着个箱子一脸想扔垃圾桶顺便把自己扔了的表情。楚子航接过箱子一看,里面都是些不能启齿的东西。他叹了口气,淡定的扔到角落。

“恺撒这也算好心吧。”

“嗯,好过头了。我怎么有他这么好的老大。我真是爱死他了。”

“你爱他?那我吃醋了。”

路明非闻言诧异的看过去。尼玛这画风都不对了呀师兄你快醒醒。对方表情平平,眼睛里却带着笑意。路明非知道他在开玩笑,过去搂着他肩膀。

他觉得楚子航的表情一点点丰富起来。他曾经最深刻的印象仍停留在课间操的广场上,抬起头,楚子航站在楼上,白衫黑发,面庞掩映在楼宇的阴影之中。然而他眼中的楚子航渐渐有了各式各样的表情。他因失去而伤怀,因喜悦而展颜。路明非抱着楚子航,因而知道他是活生生的,他也有喜怒哀乐。或许并不明显,但只有最平静无波的海面之下,才隐藏着暴风雨的肆虐和疯狂。

他们都在改变。路明非希望是变得更好了。他抬头看着楚子航,吊在他的脖子上。

楚子航低头吻了他。路明非打趣说:“实在不行把那些都用了吧,就看你体力成不成了师兄。”

 

“师兄?”

路明非转过头。索姆纳斯正看着他,手里抱着牛皮笔记本:“你梦到什么?”

不知怎的,他忽然有些不想说实话。“雨。”他说,一边揉着眼睛,竭力想摆脱那种眼球都变得泥泞潮湿、几欲流下盐水的感觉。索姆纳斯点着头在纸上记录,沙沙的声音混合着轻微的耳鸣,在他脑中回响。

那场雨——那场雨——

“只有我对你使用言灵的时候,这个梦才会显现出来,我说的没错吧。”

索姆纳斯点点笔记本,在路明非点头后继续道:“这是‘梦爵’作用给你的梦境。这一个月我一直在你睡眠的过程中对你进行引导,但只能感知到隐喻和模糊的潜意识。这个太抽象了,我没有办法告诉你。”

“怎么没办法告诉我?你还要收我钱怎么的?”

“不是,”索姆纳斯似乎无奈了一下,“这是一种感觉。不好描述的。”

“直接说你理工男语言表达能力差不就得了。”路明非扬扬眉毛,“这都多久了,你怎么还没学会好好控制你这东西?”

“古德里安教授的课程都非常实用……但在言灵方面他还是让我自己多做功课。”

“你每天看那么多资料,至少该知道怎么解梦吧!”

“会,当然会。”少年面无表情,“什么梦见被蛇咬要交好运梦见孕妇讨不着老婆,随便找本解梦大全能蒙你一整天。我的言灵是梦爵不是周公。”

“这是你的言灵你不能控制么?”

索姆纳斯很是无语的看了他一会儿,开口道:“平常人所谓的‘解梦’不适用于我的言灵。‘梦爵’反映的并非潜意识中的情感,而是对你这个‘个体’与周遭世界精神联系的剖白。”

“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寻常的梦以你为中心,由此划分出过去、现在、未来,”索姆纳斯拿起铅笔在纸本上画出一个圆圈,引出几条细线指向外围,“但在我赋予你的梦境里,世界是大背景。”说着他倾斜笔尖,将原来的图案覆上大片阴影,“你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和你现在没什么两样。换句话说,外物和他人的思维和意识都有可能嵌入你的梦境之中,他们有的可能对你有话可谈,有的可能只是借由你的梦来彰显一种存在。你不能理清别人是怎么想的,你甚至可能不是主角只是个龙套而已。是以没人能为你解梦。”

“我已经当了大半辈子龙套,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路明非叹了口气,“意思就是说,不管我梦见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恺撒和尼德霍格结婚了伴娘是芬格尔,所反映的意义可能是其实恺撒对黑王有意思结果劈腿了而芬格尔是个女装癖,和我毫无关系?”

“不懂你在说什么,但差不多就是这样。”索姆纳斯显然对他的脑洞嗤之以鼻。路明非挠了挠头,苦恼地说:“那我可能一辈子也不知道自己这些梦是为了什么啦?这也太憋屈了,我宁愿相信周公。我们同为炎黄子孙他应该不会骗我。”

“你看,梦不是微积分方程。梦是人生,漫长却无解。”索姆纳斯放下笔两手交叠,下颌抵着手背,“你奋斗过了,挣扎过了,到最后也可能什么都没有。

“有些事情,在梦里你没法找到答案。”

但路明非需要的就是一个答案,所以他不知餍足的索取着每一个扑朔迷离的梦境。他害怕随着岁月流逝这个梦的意义也会逐渐流失最后成为他无数碎梦的一角,最后连其时的原状都不再清晰。

遗失的梦境太多,但这一次不同。他知道他在等待一个人。他沉溺于潜意识的海底在梦境中辗转千回的落入死亡只是为了这一场大雨。

有时候路明非会到学校后面的山坡走走,这里山毛榉、柽柳和巨大的榕树占据了半面坡地,它们在东边湖泊吹来的潮湿水汽和阳光中缓慢的铺开绿荫。水鸭在不远处的沙地里筑巢。这里是这个充斥现代化气息的学院中小小的荒原。

路明非成长的轨迹与其惊人的相似。他自小孤独,不受重视。亲眷和友人对他算不上不理不睬,却也寡淡如白水。他是荒原中长起的一棵杨树,不算繁茂,不算强壮,样子也说不上多么好看。他这样的人不算罕见,也无甚吸引人的特色。他唯一的特色是好活,耐活。他看上去蔫头耷脑,然而比谁都渴望着阳光。

这么说来恺撒一定是一棵法国梧桐,挺拔俊美,张扬跋扈。而诺诺就像一棵凤凰木,灿烂有如天火和末日的霞光。昂热是巨榕,拥有悠长时间和沉凝的目光;一旦张开树网,便能遮蔽苍天。

楚子航……楚子航不与他们站在一起。他永远在峭壁最险峻的顶端,迎着风和雷,如青松孤绝而立。

人生的烟火似乎不能打动他,天启的辉光也不会令他有丝毫动摇。他的刀锋永远指向敌人的咽喉,眼瞳明亮似暴风雨中的灯塔。

路明非一直以来仰望那光亮,一开始对他来说只是星星,后来变成篝火,变成家门前的一盏灯,在他注定杀伐遍野的这条路上,陪他沉默的一路走过。

然后毫无预兆的、熄灭在他怀中。

TBC

*更的这么晚真是抱歉,希望有人还记得我吧(土下座

*能看到现在的人,真的爱死你们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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