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入午后,我撒下悲伤的网,
向着你海洋的眼睛。

【点梗】【主教扎】蓄意作乱

蓄意作乱


*本来说是段子,全扩成文了,我内心是懵逼的【。

*应 @言是非  太太点梗“主教手忙脚乱照顾小孩扎”,但其实离题八万多里,憋嫌弃【喷泪


“你好,”小孩说道,“我叫沃尔夫冈。”

科洛雷多定定注视歪歪扭扭立在门框、多动小白狗似的男孩儿,三分钟前他刚签完一份让他焦头烂额半月之久的公文,两分钟前他视线发花头痛欲裂不得不以两指拼命按压鼻梁,一分钟前大门响了起来,犹如地狱之钟晃动迦勒底,秘书不在,诅咒那该死的老头,科洛雷多强忍烦厌走去应门。

没想到是这么个……玩意儿。

“你想干什么?”他尽量摆正心情,做出成年人应有姿态,对方歪了歪头,散散漫漫的样子叫他一看就生气。

孩子大着嗓门说:“我知道,你是那个新上任的主教!”

科洛雷多在他来得及蹦出更多蠢话之前阻止了他(他以前养过一只苏格兰梗犬,所以还不算太难,只要抬手,并立起手掌),这倒是十分奏效,小孩立刻闭嘴了,眼睛亮闪闪上望。他可受不了这个。

他在这间自己也不十分熟悉的办公室中迅速扫视一周,搜刮自己少得可怜的儿童处理经验,并打消了将书架上热带鱼食赠给对方的冲动,转而走去桌旁随便挑了个苹果、回来塞到孩子手中。“现在好了,去吧,快走。”他嘘道,撑住门,孩子被逼得往后踉跄几步:“可是——”科洛雷多趁机把门关上了。

一次完美的危机公关事件。他叹了口气,感觉头疼得更加厉害。室内通风流畅,窗帘向两旁折起,洒出大片阳光,他一向钟意这间屋子龙血般深红的居饰与氛围,现时却愈发闷窒,好似心脏被挤进一个狭窄盒子里。科洛雷多随手翻开一本旧书,试图以阅读抚平额际疼痛。窗外传来雨水击打玻璃的低柔响声。

“先生,先生?先——生——”

……那根本不是雨声。科洛雷多一回头,就见一张小脸面团似的糊上玻璃,两个爪子胡乱挥动:“先生,先生,我卡住啦!”他的脑袋可不正挤在保险窗两根铁条之间,科洛雷多险些心脏病发作。

来不及细想,他迅速采取行动,将窗户拉开,帮着小孩从栅栏中伸过头来,兴许是扯到了耳朵,孩子痛得大叫,科洛雷多绝望心想这幅情景要被外人看见,自己以后也不用再上布道台了,手下用力一大,竟直接把那孩子从铁条间拽了进来、跌进自己怀里。他忙将窗户重新关好,这才顾上检查小家伙有没有问题。

“你疯了吗?”确定对方除了脸上两道红印无他大碍后,他一把揪住孩子耳朵咬牙切齿,“你的头可能会被扯下来!”

“嗷嗷嗷嗷嗷疼!”小孩重又嚷嚷出声,挣扎中嘴下狠狠一咬,科洛雷多痛得撒手,这下怒火更炽:“你的监护人在哪里?不知好歹的小混蛋!”

咬过之后,孩子已经飞快跑到沙发后面,鬼精灵地探出半个头:“不行,您不能告诉我爸爸,他要骂我的!”随后,他又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这房子太大啦,我迷路了,又无聊得要命,然后就看到,看到……”

“什么?”科洛雷多还在检查自己被啃过的地方,谁知道需不需要打狂犬疫苗?男孩趴到沙发靠垫上,小手一指:“那个!”

主教顺着看过去,发现不过是一直停放壁角、大概从伊丽莎白时期就没人弹过的三角钢琴,他学生时代一度迷恋音乐,各式乐器都有所涉猎,然而最喜爱始终是黑白象牙键。这么一来,他倒有点消气儿了:“你会弹琴吗?”

“我弹得可好呢。”小孩骄傲地说。科洛雷多哂笑一声,回到自己座位,突如其来的心软使头痛好过了一些:“你都会弹什么?”

“唔,小夜曲和赋格,海顿先生的所有奏鸣曲,几部清唱剧,还有十几首弥撒曲,”男孩数道,“小提琴和竖笛我也都会,我还为唱诗班弹过几次管风琴呢。”

确实出乎意料,孩子看着其貌不扬,不过十一二岁,科洛雷多惊讶地看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好啊,原来您之前根本没听我的!”对方鼓起嘴,“沃尔夫冈,我和你说过!”

看着他这怪样,科洛雷多不怒反笑:“好吧,沃尔夫冈,你可以去弹弹那琴……但不许弄坏任何东西。声音也不能太大。”

自称沃尔夫冈的孩子欢呼一声,兴高采烈跑去琴凳边。“您就像门肯老师一样,”他边拉开罩琴的蕾丝布盖边说,“语气一模一样——他是主日学的教师。”

“必定是位伟大的教师。”科洛雷多闭着眼睛答道,黑暗使他感到平静,透过玻璃,阳光似乎在眼皮摆荡……突然,琴声响了起来,一串琶音迤逦而出,错落却雅致,好似有人不慎打碎日光;音符忽地划出舞步,小调蟋蟀般蹦跳在琴键之上。他听出是海顿的奏鸣曲,但改了调子,这里加了两个高音,那边多了两小节延音,和弦后猛然一颤,又全凭随性,好像从路旁摘下一颗野草莓。但多么美妙,沁人心脾,上帝的箴言也不会比这乐声更……

他坐起身来,惊愕地盯着那孩子的背影,小小的头颅,柔软金发,不过是个寻常少年,他的手指甚至没法好好完成一个和弦,因而弹得摇摇晃晃,格外费力。然而这也足以使科洛雷多讶异。或许他是海顿的侄子,或者许茨的曾孙,不,许茨却也不能如他这般。他一直忍到琴音消止,男孩歪了歪头,似乎对自己感到满意。

“你姓什么?”科洛雷多立刻问道,声音比预计严厉了些,但他估计这孩子不会管这些。果然,对方转过身瞪着眼睛:“莫扎特,沃尔夫冈莫扎特,难道您非得一个词一个词问我的名字吗!”

科洛雷多没听见他的话。莫扎特!那个一副烂好人气派的中年乐师,家境平平,他的曲子不错,也不过中流资质。但他的儿子——却如同沙中金石!科洛雷多开始考虑是否能将这孩子送去巴赫府上学艺,若在过去塔蒂尼也是个不错选择,只可惜老糊涂了……“主教先生,喂,你听得见我么?”

他抬起头来,对上一双不耐烦的孩童眼睛:“怎么了?”

“我该走啦,爸爸的工作应该快完成了,”孩子见又得到他的注意,再次高兴起来,“以后我也可以来弹吗?”

科洛雷多险些失笑,又对刚才联翩思虑感到隐秘的不好意思起来。说到底这只是个稚幼孩童,一时的才华或许是有,但时间长了嘛……他应付地点点头:“或许吧。”

始料未及的是,这个回答算是为他开了一扇无穷无尽的麻烦之窗,两天后,莫扎特家的小孩果然再次出现在门口,敬语和表情都敷衍,冲向钢琴的兴奋神情倒是毫无伪态,幸好科洛雷多的工作进入空闲期,偶尔听听演奏也算得怡人。他每每对那孩子没个好脸,然而碍于情面,仍会在桌上放些点心给他。沃尔夫冈甚至还偷喝了一点他的咖啡,之后苦得满屋乱蹦,科洛雷多只得又叫人送了点冰激凌进来才算完事。

然而,莫扎特仍不断使他惊异。男孩之后又弹了几首奏鸣曲和赋格,乃至较为休闲的牧歌与卡农,他总爱随着心情改变调子,增补音符,演奏全没有定式,但所有音符都是那么正确,如此完美无缺,好像神的手将它们滑落在该放的位置。

天赋使人烦恼。科洛雷多在流动的乐声中意识到。这世上众多凡子庸徒,尽倾一生却籍籍无名,世人虽愚,上帝博爱却无穷无限。科洛雷多自认恪尽职守,自二十岁从神学院毕业,他便决意将神之圣明带往各处。才华本是神明稀有的亲吻,然而,这赠礼却出现在这么个粗俗无礼、平凡愚蠢的小孩儿身上,他边弹琴边唱着歌儿,活像个乡野村夫。

可是这天才出现在了他的门前,那么这是否意味着,他有义务将祂推行光大?一串特别精妙的小音阶打断了他的思索,莫扎特演奏完了,他看着男孩的背影,突然烦躁起来。他在此些闲事上花的时间太多了。

“你差不多该回家了。”他出声道。男孩回过头:“但今天只弹了两首曲子!”

“你在别处也可以弹。再说,我工作很忙。”科洛雷多半心半意地说。这个说法似乎好接受了一点。沃尔夫冈低下头不再反驳。过了一会儿,他又问:“我能再待一会儿吗?”

科洛雷多还是搞不明白他。多日前随着音乐消失的怒火又升了上来。“你想吃些什么吗?”他皱着眉头,沉声问道。

“我不饿。”小孩回答。

“你想要玩具吗?还是想要书本,珠宝,或者零花钱,”他不耐地追问,“是你父亲让你来这儿的吗?”

男孩摇了摇头,金发耀眼晃动。“不,我不想要那些,没人让我来,我自己想来的。”

“为什么?”

“这是架好钢琴。”孩子说。

他正用小手拂过精致冰冷的琴键,如此轻盈,似乎怕弄痛了它们。科洛雷多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我能再弹一首吗?”对方看着他,问。男人点了点头,算作默许,拿起久放一旁的书本。精灵般的韵律再次抓住了他,深蓝与金色的乐点在空中舞,时间悄然流逝。科洛雷多瞥了瞥小孩的身影,决定一会儿再让人送些冰激凌过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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