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入午后,我撒下悲伤的网,
向着你海洋的眼睛。

【龙族】【楚路】梦爵 [完]

9.

第一个星期人们有意无意的避开他。老师,同学,他的相熟的不相熟的朋友。走廊上他与他们擦肩而过时目光都指向前方,如此才能假装没有看到对方或是惊疑、或是忧虑的侧目相对。他去食堂吃饭,诺诺走过来坐在他对面。他们轻易占据了整条长桌。有时候恺撒会加入,但他大部分时间和芬格尔一样在外出勤,想也知道是和巴厘岛的阳光作伴。

第二个星期,他按时上交作业,保持自己低调、然而就他存在本身也算不上多低调的形象。前六个晚上他都在熬夜。星期日那天,他一觉睡到夕阳的余晖照上北实验楼的玻璃墙,反射出的光线在窗帘上炫目的打转。

第三个星期,零邀请他去街角的花店。

这时候已经是夏末,一路欧白芷树的叶子悄悄凋残,风中缠着秋意。路明非跟着零在人行道上缓步前行,他实在不知道和少女说些什么,只能刻意的噤声低头数自己究竟踏过多少块红砖。

花店离得不远,店门狭窄,然而在渐盛的秋风中仍然香气扑鼻。路明非不大懂这些,只能闻出香水百合和茉莉。门前一块木板上写着近日时令的花卉名称,并富有诗意的用粉笔描绘出花朵的形状。满天星、金盏菊和紫罗兰分作小束插在玻璃橱窗前的木桶里,玫瑰和大脸盘的向日葵摆在避风的角落。自茂密的花叶之中路明非隐约看到店内有人正在忙活。前面的零已经摘下手套,直接推门入室。

店内就和所有他去过的花店一样,温暖,潮湿,香气缭绕。路明非随眼看着墙边花架上一盆一盆他叫不出名字的艳丽花朵,就听零用英文对店主说了些什么。他英语不好,只能听出“我”和“买”这种字眼。再往后的词儿他估计是什么花的名字,因此不再留意。店主大概是个墨西哥人,年逾五旬,微胖,焦糖色的长发随意扎在脑后。他从圆底镜片下打量两眼路明非,对他的来头并无兴味,但仍然亲切的向他问安。

路明非回了礼,莫名的感觉自己格格不入。事实上就本质而言零才应该是和这里格格不入的那个,她像是数码世界里的一个二维图像,或是法国大革命里冲破巴士底狱的那把刀。即使现在她站在一堆芳香馥郁的康乃馨和与波斯菊中间手里还抱着大捧的白玫瑰,路明非还是毫不犹豫的相信她能用花枝瞬间刺穿人的喉咙。

“要是你不介意,我能问问你买花干什么吗?”路明非小心翼翼的问道。他可不想成为被花枝穿喉的牺牲品。

零看了他一眼。她的眼睛如同伏特加中温润的、融化着的冰。

路明非闭上了嘴。


“我还是回去吧。”路明非说。眼前这件事和被玫瑰花捅破喉咙相比,他更乐意选择后者。

“为什么。”零语调平平的问他,“你怕鬼吗?”

“……看来你是真的不觉得自己比鬼更可怕啊,”路明非道,“我想回学校了,作业还没写完呢。”

“很快就出来。”零说着,不等路明非再度开口就大步流星走向前去。路明非忧心自己要是在此时走开,以后人们指不定会在哪个阴沟发现自己的残骸。于是只得在一番生死挣扎后,僵着腿迈入白色大理石装饰的大门之中。

这是长久以来的第一次。他一个劲儿盯着脚下石灰色的砖石坂道,同时听见零在前方行走传来的细微的脚步声。他大脑里似乎有万千块玻璃碎片,其上映着无数个尖叫的、嘶吼的、扭曲的倒影,流血的嘴角,不瞑目的眼睛。天与地旋转成混沌的苍色的华盖,暗影在烈日憧憧下一点一点袭上他视野内的每个角落。

而冲破这一切的是火焰。龙的火,炽热如永动不息的心跳。他流着泪也流着血。他面对着那庞然巨物举起了手中——

零停了下来。于是他知道他们到了。尽管少女只字未提他们将要去往何处,但他知道。一直都知道。

已经不是退缩的时候了,他向前跨了一步,与零站在一起。他们一同长久的注视着黑色墓碑上的名字。四周绿草茵茵,其下白骨森森。

如果这是电影,此时此刻的BGM应该是《悲怆》或者《哀歌》一类的。人们会哭泣,拿纸巾拭泪。路明非真希望能有什么东西出现在此地的一片静默之中。诅咒,怀念,回忆杀。什么都成。他本以为自己在楚子航的墓碑前哭得天崩地裂就已经够糟了,但比这还糟的是,你看着他的坟墓,身边的场景却如同书中无尽的留白。诅咒,怀念,回忆杀。什么都没有。

他看了一会儿那三个中文字,然后看向了零。“花很漂亮。”他说。

零默默点头。她有些缓慢的弯下腰,将那一大捧如满月般盛放的白色玫瑰放在黑色的石块前面。路明非看着她的动作陡然有些心酸。她的腿不见起色。但零自己从没对此说过什么。不像芬格尔将自己右眼旁看作勋章。“男人的荣耀!”他得意的大笑着。当然路明非觉得他纯粹是暗喜这样更好泡妞了而已。

他也偶然看到恺撒背后的伤痕,那是为龙火所噬,永不会愈合的可怖疮疤。他咬着嘴唇,望着墓碑旁碎金一样细小的白日菊和丛生的紫色薄雾般的迷迭香,却毫无来由的想起那曾经在风雪之巅摇曳的矢车菊、屹立悬崖的挺拔的松。

恺撒对他有种疏离感,但由于性格使然很难看得出来。同样出于性格的缘故,尽管路明非隐隐约约对此有所感知,也仍然装傻充愣不发一辞。

最后是恺撒先对路明非坦承。他向来是破冰的那一个。恺撒重视他的朋友,即使是为了诺诺他也不愿和路明非生出隔阂。而这一次是为了楚子航。

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比我强,还有更多的人比我弱。恺撒对他说。但是我的对手,就只有他一个。

后来他在楚子航的葬礼上作为代表致辞。念诵那对他烈火般的性子来说过于平板简洁的讲稿的过程他自始至终低垂眼帘,只在末尾祷祝时刻,抬头扫视过冗杂的黑色人群,最后将目光定格在路明非脸上。对方漠然的与他对视,眼睛里有无法弥补的深暗空缺。

恺撒看着他说“保佑他灵魂安息,遗志不朽”。少年脖颈上是一条灰色的羊绒围巾,在黑色的汪洋中孤舟一帆;此时遥遥的教堂屋顶上,钟声响起,惊起灰色的鸽群扑飞上天空,犹如悲恸的灵魂一去不返。


10.

他和楚子航度过的最后一个冬天是在瑞典。其时坊间隐有传闻说龙族正缓缓向南欧迁徙,战争的步伐似乎已无可避免。在维纳恩湖畔流连两周之后他们还是接到通知要卡塞尔最好的学员回校去。路明非不确定这范围里是否囊括自己。但严冬的克里斯蒂娜港确实冷的可怕;而尽管风光优美,腌鲱鱼的味道也叫他俩无法消受。所以他回去的时候,心中其实暗暗欣喜。

楚子航回校后马不停蹄去往梵蒂冈。路明非初时想要跟去,但后来想到这样反倒负担因此消了念头。昂热一反常态的没有给他派任务,因此他只能在学校里和熟识的朋友鬼混。现在想来,这也许是处于一种天生的危机感与不信任,也可能是昂热最后能做到的一点保全。

因为在那之后三个星期,龙火蔓延了地中海北岸每个角落。

路明非逃往那所教堂是在黄昏,黑龙在天空中不见踪迹,然而他已逾太古的嘶吼在他脑中轰然作响。[你还记得我吗,我亲爱的弟弟]——路明非怀疑他已经失去理智了。但毕竟他是条龙,而且是活了上万年之久、远远年长于人类生存的时间的王。而他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

[我们曾经驰骋天空,为无限宇宙之王。而你背叛了我,你背叛了我,我最爱的孩子——告诉我,我的鲜血可曾令你感到温暖吗?我的惨叫可曾令你觉得悦耳吗?我的冰冷死去的躯壳可曾令你满足的大笑吗?——我曾是你的王!而你背弃了我!]

“他想要拯救你。”路明非喃喃道。似乎有什么粘稠的液体淌下他的头,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恍惚了。还有五十步。他想。四十七步。

说“yes”吧,哥哥。你什么时候拒绝过我?

教堂的穹顶在他眼前坍塌倾颓。他抬起头仰望着黑王尼德霍格的本身。实际上他什么都看不清楚。血如同凤凰花拂过他的眼角。阳光的金雨撒在乌黑的龙鳞之上。

楚子航的形象突兀地蹦进他的脑海。他想起楚子航的手。它们曾经握住他的肩。他用这双手泡茶,赶论文,拭汗。他也用这双手与路明非做那些隐秘而亲昵的事。更多的时候它们握着刀,平稳得足以撑起整个星球的重量。而路明非最为熟悉的,是它们在自己手中的形状。

梵蒂冈博物馆前匆匆一瞥,楚子航带领小队穿过熙攘人群。他们在半路相遇,眼睛望着彼此,然而无言以对。路明非对他勉强扯出一个笑来,知道刻不容缓,克制着自己想要拔腿离开——但楚子航伸出双手握住他的手。他们的手掌彼此温暖了片刻。


他抬起手中的斩马刀,任由灵魂自怀中飘落。


最后的那个时刻,有那么几秒种,他发誓他望进了尼德霍格那小甲虫般黑亮的眼睛里。所剩无几的生命能量已全叫他灌注进手中沉如陨星的斩马刀之中。在那足以成为永恒的凝滞的几秒钟里,路明非看着尼德霍格,太古之龙,世界之王,这被自己亲弟背叛的可悲的黑龙。在他脑海里,有一个声音说:

[——我会杀了你,就如同你终将杀了我一样。]

龙血烧灼着他的皮肤和脏器,然而他甚至感受不到疼痛——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宿命。王必将手刃他的兄弟,同胞而生的血缘终于不复完全。他的泪水如同繁雨,尼德霍格看着他,那目光几乎可以算是温柔的。

而后他张开了嘴,黑色利齿后闪耀着狰狞闪亮的火焰。这时路明非已经豁出去了,按照小说里的情节,他脑子里本该走马灯一样掠过他前半段平淡如水后半段风起云涌的废柴生活,他应该想起陈雯雯的白裙子和诺诺飞扬的红发,想起绘梨衣和她的小玩具她在樱花遍野中靠上他的肩,想起芬格尔给他欠的钱想起恺撒给他花的钱,想起昂热的红茶和爆破火光中苍老的背影,想起叔叔婶婶和他床下的漫画,想起小胖子路鸣泽,想起小魔鬼路鸣泽——他的灵魂已经全部握在他的手心。他将想起——

弥天的大火将他包裹如蚕茧,路明非怒吼着跳起,他几乎能听到自己骨头被烧得裂开的声音。超新星爆发般盛大的金红里撒旦高亢的唱曲,炼狱中呼喊哀转不绝,他的刀即是他的胡狼与秃鹰,赤红的鲜血在周身爆裂一如天启降临。

路明非本来有太多可以想,但此时此刻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出来。他不想笑也不想哭,更没觉得有什么如释重负,他好累,好想睡。还好,路明非生命的最后时刻只觉得温暖。潮热的暖意将他包围,渗入他的四肢百骸,阖上他的眼睛。他在无边的黑暗中向前走去,前后都没有光亮,不知从哪个世界漏出的空旷雨声伴随着他。

“路明非。”

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微弱的声音里仿佛下着无边无际的大雨,他几乎是茫然的睁开眼。温暖的红潮中,楚子航的脸和他贴的很近。对方脸上的表情近乎隐忍,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他的肢体一如木偶破碎,深陷在空洞丑恶的利齿之中。路明非和他长久的对望着,他无法停止下颤抖,说不出一句话。

无边的黑暗之中,楚子航金色的双眼是他所能见唯一的光亮。

“路明非。”

楚子航又叫了他一声,头缓缓向下靠在他的肩上。于是路明非知道这就是最后了。“恭喜你,”对方轻声说,“……拯救了世界。”


索姆纳斯站在他床边,俯视着他的脸上并无悲悯之情。路明非大口大口的喘气,过了好一会眼睛才找回焦距。

欢迎回到现实世界。筑梦者如是说。

而他脑中震耳欲聋的雨声不曾止息。


11.

“I have no claim on you.”

“The love I have had with you is enough.”


12.

他在雨中醒来,周而复始。

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他的灵魂似乎分裂开两半,分别存在于那个真实的大雨滂沱的世界中,和那个虚幻的五光十色的世界中。不。他的灵魂似乎早该消失不见了。但他仍然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自己的呼吸。他仍然觉得疲乏,饥饿,困顿不已。一切仿佛都不真实,一切又都是可以触及的。

这些年他都得到了什么?恶梦,恐惧和不知定数的未来。但他也有友情,希望和爱。这爱包罗万象,他本想成为英雄,可最后他决定担负着无数付出生命的爱活下去。

他的血液中流淌着火的深情,他开始逐渐意识到这一点。

这是尼德霍格赋予他的,又或者说,这是楚子航赋予他的。他们在遇到对方后,灵魂才渐渐完满。记忆的河流不会随着时间而枉逝,他们的孤独共同享有,欢乐更是弥足。路明非后知后觉,然而相伴太短。一个字眼似乎不足以道尽一切。

他走出教室,顺着影影绰绰的走廊迈步。雨的暗影覆上窗外虬枝,这场景令他想起他们的第一个吻。

迎面而来的人向他打了招呼。“索姆纳斯在化学室里,古德里安教授。”他说。对方疑惑的停下脚步,问他说的是谁。

他径自走着,光和影在他眼前盘旋打转,下一秒他只知道自己站在冰冷潮湿的宿舍里了。房间里阴沉沉的,一盘国际象棋还摆在蒙尘的桌上,几个棋子滚落在地。

他闭上眼。

细碎的水声糅杂在耳畔,由远及近。雷声的轰响还缀在遥远的天边。大雨滂沱,这既是结束,也是开始。

太熟悉,太清晰了。他像个傻子呆呆站在雨中,周身氤氲着无机质的颜色。羊绒围巾的深灰,教室擦得一尘不染的黑板的墨绿色,钢笔字的黑,血色尽失的皮肤的苍白。

深深浅浅,成韵成谶。

一切被染上雨的颜色,只有他除外。他周身仿佛有层看不见的防护罩,雨水碰到他纷纷闪避开来,鞋面都不曾沾湿。他和他的梦境,他的失落,他的悲痛,他的不甘,他的犹疑,与周围的世界分隔,只有雨声见证。

路明非缓缓的,小心翼翼的,回过头。

少年站在他的身后,被雨淋着浑身湿透,他打湿的刘海黏在脸颊往下不住淌水,嘴唇冻得发白发紫。然而他手里是一把伞,向前举在路明非头顶,恰好将他从头到尾遮蔽在一个安静的、温柔的小空间里,保护他在雨中站立。

那人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就像路明非千万次抬头所见的那样,黄金龙瞳如同破空的火焰,太熟悉,太清晰了——

路明非嘶喊着谁的名字从梦中醒来。外面天光大盛,然而一片死寂,只有大雨的声音。


END


In Rainy September

                                          Robert Bly


In rainy September, when leaves grow down to the dark,

I put my forehead down to the damp, seaweed-smelling sand.

The time has come. I have put off choosing for years,

perhaps whole lives. The fern has no choice but to live;

for this crime it receives earth, water, and night.


We close the door. “I have no claim on you.”

Dusk comes. “The love I have had with you is enough.”

We know we could live apart from one another.

The sheldrake floats apart from the flock.

The oaktree puts out leaves alone on the lonely hillside.


Men and women before us have accomplished this.

I would see you, and you me, once a year.

We would be two kernels, and not be planted.

We stay in the room, door closed, lights out.

I weep with you without shame and without honor.


             在多雨的九月

                            罗伯特 ? 勃莱


 多雨的九月,当叶子低垂,日渐灰暗,

 我将前额伏在海藻腥涩的潮湿沙滩。

 时机已经到来。我已将选择的义务推迟了多年,

 或许推迟了几生几世。蕨类没有选择,只是活着;

 就因为这罪过,它才承受大地、水和黑夜。


 我们关上门。“我无权对你提出要求”。

 黄昏来临。“能与你共享这份爱情,已经足够”。

 我们知道我们天各一方也能够生活。

 毕竟,秋沙鸭会离群孤飞。

 橡树独自在孤山脚下将叶子脱落。


 我们之前的男男女女已经做到了这一点。

 一年一次,我会去看你,你也能来见我。

 我们是两颗谷粒,不会被播种发芽。

 我们蛰伏在房间里,关着门,熄了灯。

 我与你一同抽泣,不以为羞,顾不得尊严。





碎碎念:

这是我写的最艰难的一篇同人。也是第三次写这么长的东西。第一次是初中时候写神亚,第二次是高中时候写鼠苑。都是两万字左右。这次足有四万二。我的妈妈。算不上多,但对我来说实在算是一段遥遥无期的路途。中间卡了很多次,但没想过不写了。还好还好,一路走到了结局。

其实写到三分之二的时候我就已经很害怕啦,因为结尾早就写好了。甚至一开始,我并没有想要写的这么长,只想写个万字短篇而已。但是它开始不受我控制,情节像春天的树抽枝蔓芽。更别提大纲啥的了。我越写越觉得恐惧,因为写他们快快乐乐的时候我是也很幸福,但想到结局在最后等着我,我就想拿笔电砸自己的脑袋(。

现在我只想哭。

我感觉有点恨我自己。因为虽然这是一个没什么人看的、BUG多文笔渣情节烂的文,但每一字都是在吸取我自己的血液。我不知道他会怎样成长,却知道最后的结局是怎样的。真是没有比这更悲哀的事了。我让故事里的人感到痛苦,或许也令我的读者感到痛苦,我自己更痛苦的要命——有时候写文就是这么痛苦的事情。你付出了,可能什么也没得到。

但我们的生活还在继续,故事里的人的生活也在继续。他们收获了成长也见证了死亡,想必以后会更为坚强的活下去。我觉得“活下去”三个字,足以概括人类几千年屠戮癫狂的生命了。当然结果我还是哭的脱水,而且我开始觉得南叔的结局没准要好一点(。

能看到这里的朋友,我趴在地上对你们致谢。谢谢你们不嫌弃我。

还有我以后要专注傻白甜,不写虐文了(。请不要大意的抽打我吧(喷泪


以上

哭脱水的凯伊


P.S.之后就开始写点文辣TWT要是能出本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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